娘子军老战士潘先英未了心愿：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

潘先英老人和她的曾孙 李小岗 摄
　　海口晚报网11月30日讯  据南国都市报报道：11月26日下午，当记者一行来到琼海阳江镇益良村委会下水寮村的时候，潘先英正坐在自家厨房门口，认真地摘拣着一小筐地瓜叶，91岁的老人正忙着准备晚饭。面对摄影记者的相机，老人显得不知所措，双手都不知往哪里放，嘴上直说：“阿婆很少照相，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玩意！”老人说话的嗓门很大，看得出来老人年轻时是个“辣妹子”。 

　　战斗年代与敌周旋 

　　潘先英识破了敌人诡计 

　　“阿婆年轻时胆子很大的，那时候大家都说我是个不怕死的倔丫头！”潘先英老人说到当年的事情的时候，脸上露出孩子般的自豪神情。阿婆告诉记者，她17岁那年，有一天看到乡里看到张贴着布告，说“英雄的，经过考验的乐会县（注：琼海市的前身）妇女们，拿起枪来，当红军去，和男子并肩作战……”，虽然不知道打仗是怎么一回事，胆大的潘先英还是报名参加了娘子军。 

　　参加娘子军后，潘先英兴奋地和姐妹们一起穿上了统一制作的娘子军的军装。过了几天，为了行动方便，娘子军战士们干脆把长发剪得短短的，甚至有的还把耳环摘了下来，打扮得和男人一样。“改装后的头几天，大家都有些不习惯，有的‘怕丑’都不敢抬起头来见人，有的直嚷嚷这下可真象男人了。我心里想的是，哎呀，这个样子怎么见家里人啊？”老人说到这些，裂开瘪瘪的嘴巴笑了。 

　　虽然年纪不大，但年轻时的潘先英机警过人。阿婆告诉记者，有一次为了掩护大部队撤离，在深山密林中和敌人激战一天后将敌人击退了，正当极度困乏的战士们想休息的时候，树林中突然传来一阵呼喊声：“女子军（即娘子军）们，敌人已经撤退了，你们出来集合下山吧！”听着声音，战士们都觉得很像大部队的一个领导，大家都觉得很兴奋，很多人都迫不及待地想拿起枪准备集合下山去。看着黑森森的树林，潘先英多了个心眼“只听到声音看不到人，这会不会是敌人的诡计，假装自己人骗我们出去啊？”。想到这，潘先英让姐妹们先不要轻易出去，先观察在说。果然，没过多久，没看到娘子军下山的敌人就对着树林打枪，但是因为娘子军们有防备才没有中敌人的设下的圈套。 

　　让阿婆记忆深刻是还有“野猪事件”。老人告诉记者，当年阳江地区的战斗很多，娘子军战士和红军战士们一起，终日在大山里行军，和敌人周旋。下大雨的时候是最惨的，战士们的手脚被蚊虫叮咬，皮肤溃烂又缺医少药，只能忍着，而这时候就更难找吃的了，战士们经常断粮。有一次，当战士们饥肠漉漉匍匐行军的时候，一头野猪走了过来，趴在潘先英身边的一位小战士惊喜万分，直说：“快，快抓出那头野猪，那我们就有肉吃了。”说着，还情不自禁地想站起来冲出去抓那头野猪，但小战士很快就被眼明手快的潘先英拦下了：“你不要命了。这时候还想着抓野猪。”小战士这时候才发现，敌人的子弹从他头顶擦过。 

　　生活艰辛仍怀好心肠 

　　口中省吃抚养村里遗孤 

　　“我妈这辈子太辛苦了！”在采访的时候，潘先英的二儿子黄国富对记者说。作为一个女人，潘先英的命运非常坎坷。 

　　在加入娘子军之前，潘先英像当地很多女孩子一样，遵从父母的意愿，十几岁就嫁给了从小就“红线定命”丈夫，并生下了两个孩子，一个儿子一个女儿。之后夫妻两人一起去闹革命。虽然生活过得很穷苦，但想到丈夫和孩子，作为一个女人，潘先英觉得幸福和快乐。但潘先英这种简单的快乐并没有持续多久，在孩子们还很小的时候，丈夫就撒手人寰，留下了孤儿寡母。一个乡下女人独自拉扯两个孩子的艰辛是难以想象的。后经人撮合，潘先英从娘子军队伍回乡后，和现在的丈夫——同样是老实巴交的当地农民黄世深走在了一起，两人生育了三个孩子。 

　　在那个年代，一个农民家庭拉扯5个孩子的艰辛是让人难以想象的，和比自己小7岁的丈夫比起来，潘先英更像一个家长，家里的大事小事都是潘先英拿主意，在想尽办法尽量不让一大家子挨饿的同时，潘先英还和丈夫一起，像男人一样上山干苦活重活。 

　　“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，但我妈还想着给附近的孤儿一口吃的，她是这一带出了名的热心肠”，黄国富对记者说，村子里有好几个孤儿都是母亲养大的。而当记者想向老人详细地了解此事时，老人却不愿多说，只是一个劲地说：“大家都是受过苦的人，眼看着可怜的孩子快饿死了，你忍心不给他吃的吗？这没什么好说的。” [Page]

　　老人一辈子的愿望 

　　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 

　　下水寮村是一个座落在半山腰上，只有5户人家的小村庄。 “这个村子里的人都是阿婆的子孙！”村里一个年轻女人说，她是潘先英阿婆的孙媳妇。因为阿婆生育的子女较多，按照海南农村的风俗，孩子们成家后都“分家”了，但所有的子孙都挨在一块儿建了房子，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小村落。 

　　“现在我和丈夫一起‘做吃’（海南话：一起生活），孩子们也都长大了，阿婆人老不中用了，就等着哪天两眼一闭了。”说到现在的生活，潘先英阿婆平静地说。和记者说话时，阿婆的丈夫黄世深阿公一直在砍椰子，并热情地招呼记者吃椰子，而当记者想和他说话，阿公却连连摆手走进厨房了不再出来。“阿公就是这样，不如我话多，”潘先英阿婆指着丈夫说，她告诉记者阿公的脾气很好，话也不多，倒是自己性子很急，老俩口也会因为一些小事拌嘴。 

　　除了当地政府给潘先英阿婆一个月180多元的补贴外，老俩口主要靠子孙们的赡养。阿婆告诉记者，孩子们对他们很好，农村人节俭一点，日子总还过得下去。现在让老人担心的是，家里的经济来源——儿子种的槟榔和橡胶在“达维”台风中被打坏了，一家人正在发愁呢。 

　　记者离开的时候，老人一直紧紧拉着记者的手，拖着因为曾经摔断骨头的腿，硬要将记者送出村外，并一直唠叨着：“唉，阿婆的腿不好，眼睛也不好，哪里也去不了，阿婆这辈子最遗憾的是没去过更远的地方呢？”（曾苗）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