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业即“杨令公”为北宋太宗时的戍边名将,忠烈武勇有智谋,在抗击契丹贵族进犯的斗争中所向克捷,国人号为“无敌”,以致契丹军望见业旌旗即引去,因此杨业在人民群众中享有极高的威信,也很受朝廷的器重。然而,在九百八十六年,北宋攻伐契丹的战役中,也因被奸臣陷害,在陈家谷口被俘牺牲,其主帅潘美也因战败和骁将阵亡被降级处分。可是由于后人的误解,把对奸佞的憎恨全部倾泄到潘美的头上。在戏剧里把潘美(戏剧叫潘仁美)极度丑化成在内依恃女儿潘娘娘之势残害忠良,在外勾结辽邦卖国求荣,阴谋篡权的大奸臣。潘美蒙冤,其子孙也跟着遭殃。山西北部的潘杨二姓竟成世仇,互不通婚,直到解放后才和解。开封名胜龙亭前的两个湖,人们把湖水澄清的叫杨湖,湖水浑浊的叫潘湖,以表明大自然也在那里褒忠贬奸。
实际上,这实在是历史上的一大冤案。首先,导致杨业之死的主要责任并不在潘美身上。据《宋史?杨业传》载:在公元九百八十六年北伐之初,潘美所部连克环、朔、云、应四州,只是另一路的曹彬部内讧,被辽军击败后,才被迫退军。保护四州人民南迁,当时辽兵十多万乘胜追击,势不可挡。杨业认为“今辽兵益盛,不可与战”,只宜“遣强弩千人列入谷口,以骑师援于中路”,才能立于不败之地。可是监军王侁、刘文裕却拒绝杨业的建议,坚持要他率先出击敌军。杨业推说不可:“此去必败之势”。王侁不但不听,反而威胁说:“君侯素号无敌,今见敌逗挠不战,得有他志乎?”
在宋代,做大将最怕的是被蒙上“有他志”(即谋反或投敌)的罪名,而且监军是朝廷派驻监视大将的命臣,连主帅都怕他三分。杨业只好悲愤地说:“业非避死,盖时有未利,徒令杀伤士卒而功不立。今君责业以不死,当为诸公先。”临出击时,他哭着对主帅潘美说:“此战必败无疑”,他败退回来时,潘美等人一定要在陈家谷口张步兵强驽为左右翼以援,否则会全军覆灭,“无遗类矣。”杨业出击后,潘美确实率军设伏陈家谷口,自寅时至巳时,坚持了三个时辰,但监军王侁见杨业出击很久仍未回师,以为辽军已被击败,欲争其功,即领兵离谷口,潘美“不能制”,只得跟着沿灰河西南前行了二十里,忽然听到杨业战败“即麾兵却走”,杨业率兵力战,“自午至暮,果至谷口,望见无人,即拊膺大恸。”只得再率余部作殊死的战斗,部下全部英雄战死,杨业杀敌无数,身受数十创,力竭被俘,悲痛万分地说:“上遇我厚,期讨贼捍边以报。而反为奸臣所迫,致王师败绩,何面目求活耶!”最后绝食三日而死。从整个战役的由胜转败来看,曹彬应负主要责任。当时就有人要求斩他以谢罪。宋太祖念其以往战功卓著,给予贬官处分。从陈家谷口之战失败和杨业战死的具体战斗来看,监军王侁、刘文裕要负主要的责任。宋史记载得很明确,说他们“以语激杨业,业因力战陷入阵。监军王侁除名,隶金州;刘文裕除名,隶登州。对潘美则记“战于陈家谷口不利,骁将杨业死之,美坐削秩三等”。表明宋廷对他和王侁等人的处分,也有轻重不同。至于后来有人指责他在闻知杨业战败消息,后来率军不惜一切代价去解救杨业,这未必合乎战场实际。一是已脱离设伏地点陈家谷口已行二十多里,疲于奔命反回,只会遭致更大失败,时间也来不及。二是不倚险设防,中途直接攻击辽军,结局杨业也指出是必败无疑。三是即使潘美不计后果要孤注一掷,监军也会制肘阻挠。因此,可以这么说:潘美对陈家谷口战败、杨业殉难,只负有很小的责任,而且从一定的意义上来讲,他也是监军专横和瞎指挥的受害者。
潘美况且在历史上是个为人善良、战功卓著的人物,《宋史》评论他仁恕清慎、能保功名、守法度。宋太祖赵匡胤陈桥兵变时入宫逮着周世宗柴世荣的儿子,赵普建议杀掉,而潘美则用委婉的语言,劝宋太祖留人之后,自己还收了这小孩儿为侄儿,后人赞扬他:以善词全人之后,良足多者。在赵匡胤代周建宋的过程中,潘美以他的坦诚胸怀和善于团结人的特长,不费一兵一卒,单身收伏了凶悍出名的保义节度使袁彦等实力集团,大受宋太祖赞赏,同时他将才出众,军功赫赫,战绩在杨业之上,后周时就在高平之战中大败北汉,功封西上阁门使,在北宋灭南汉、北汉的统一战争中,更是功勋卓著,就是在对辽战争中,太祖赞扬他也立有功勋。潘美因陈家谷口战败被削秩,次年又重新被重用。他死后被配享于开国皇帝之一的太祖庙庭,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大功臣之一,是配享者的死后殊荣。
潘美如此蒙冤,代人受过,究其何因?《宋史?杨业传》载杨业戍边功高,主将戍边者多忌之,有潜上谤书斥言其短,帝览之皆不问,封其奏以付业,很可能后人是从中得到“启发”,想当然地认为潘美也属这类人,索性趁势把污水全倒在他的头上,发泄人们对残害忠良、祸国殃民的奸臣们的强烈仇恨,这对潘美的后代实在是太不公平了。
(本文原载《福州晚报》一九九四年十一月十六日第七版)。湖北广水潘成忠抄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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